酒酿小圆子

记一个梦

  不是春梦。


“海岛冰轮初转腾,见玉兔·······”这是贵妃醉酒了,荣石想。声音咿咿呀呀的四面八方拢过来,他在模糊中前行。长长的水袖差点拂上面孔,猛地一退,竟一下跌坐在雪地里,应当是雪地吧,这白茫茫一边,不知道是雪还是云,点翠和珍珠缀了满头,那大排穗,看着真是沉,那颈子,白净匀称的,真怕受不住这分量再给压坏了。

   水纹蟒袍凌空转了个身,原本就不在地上,现在飞的更高了,连着唱词都越飘越远,听不清楚。

  “别飘啦,都听不清了。”

   荣石劝阻无用,只好上前想抓住些什么将其拽回,水纹蟒袍这样宽大,荣石却只捉住了一只足,彩鞋上用金丝银线细细地绣了朵牡丹,还缀着珍珠,闪得人眼睛疼,刚一触着,这绣花鞋就消散开来,金纸片燃起来似得,剥离开来消散在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中,待这只足被攥定,便是干净的,光裸的,脚踝纤细,像是净润的白瓷,荣石不敢用力,怕捏碎了它,只好渐渐松手,带着薄茧的拇指在它离去时轻擦过足心,足背微微弓起,似是薄愠的反抗。

    荣石略感失落不甘,只听到脑袋上响起,“呀呀啐!”这儿可没有高力士和裴力士,啐的是自己,顿时,像起了什么坏心一样,他向上一跃,将对方整个揽住向地面上拉,同那双可惜的鞋儿一样,从蓝色滚边开始,这蟒袍渐渐消融。这凤穿牡丹绣得真好,罪魁祸首暗自可惜,突然想起什么,荣石猛地撒手。

 “可别光了啊!”

    他想着非礼勿视,别过头去,又想到那截脖颈,回过头来扶,可别真被凤冠压折了。整个人都像陷在那些金光闪烁的碎片中向下坠,整个坠入荣石的怀里,雾一般的散开,只剩一件白色衬衣几乎要融入雪地之中,荣石往怀里望去,手还扶在那瓷似的颈后,眉梢眼角都是细细勾勒过的,只是鹿似的圆眼睛并不妩媚幽怨,反而清澈通透,像潭清水,这水能喝么?能的罢。荣石在心中自问自答。

    身下的雪原忽而滚动起来,开始同样的消散,啊呀,这原来真是云,荣石就抱着对方一齐向下坠去,地下散落着夜里的灯火,一点一点的,分不清到底这是朝地下坠还是在朝星汉里飞,风裹挟了四季,忽冷忽热的袭来,荣石想问问对方冷么,发现连名字都不知道,只好收紧了胳膊,在呼啸中于耳边大喊,

 “我叫荣石!”

    对方没有回答,也没有挣开,只是闭着眼,荣石朝下望着快落到地上了,快来不及了,他再次迎着风喊,喉咙都发痒。

  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在他最后撞上地面时,对方睁开了眼,那滴溜圆的眼睛与他对视,开口声音倒是低沉又清亮的,荣石又想到了瓷,不过这次是青色的。

  “许一霖。”

     一声巨响,荣石在地板上痛苦的按住脑袋,屋里窗户打开,风呼啸着流窜,花了片刻他才理清脑子,悻悻地坐回床上,脊背上凉津津的都是汗,再被风吹着明儿就要着凉了,荣石只觉得喉咙发痒口干舌燥。

     水啊,想用瓷碗舀水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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